吕嗣成有四个儿子,长子秉志,次子秉锐,三子秉直,四子秉信。嗣成不在,老大秉志就领着三个兄弟在花沟窑上帮父亲干活。秉锐性急口快,向其他三人发起牢骚:“咱爹也不知是咋想的,把家业都耗干了,也没有挖出煤来,这个黑窟窿有多少钱能填满呀。”老三也跟着附和:“就是的,家里都揭不开锅了,早饭都没啥吃了,叫咱们饿着肚子干活,我可干不动了。”
老大秉志性格沉稳,劝道:“兄弟们再忍忍吧,井都打这么深了,总会透煤的。一出煤咱家的日子就好过了。”
老二干脆把家伙一扔:“猴年马月才能出煤呀,想干你们干吧,我不干了!”老大说:“咱就是不干也得等着咱爹赊油回来呀。”老三说:“这么长时间不回来,肯定是人家掌柜不赊给咱了,叫我看咱也不用等啦,干脆回家算了。”
众人七言八语,老二越说越有气,咚、咚、咚几步跑到井口旁边的铁匠棚里,抱起里边一个打铁、尖镢头用的砧子,嘴里嘟嚷着:“我把砧子扔到井里,叫你们想干也干不成!”老大一见赶紧喊:“你做啥?快放下!”一把没拉住,“扑嗵”一声,老二就把砧子给扔到井下去了。
老大一见气得直跺脚:“老二,你也太胆大了,敢把砧子扔到井下,你知道砧子是啥?是老君爷的头!你非遭报应不可。”老三和老四也害怕了:“哥,咱不干活可以,你不该把砧子给扔到井底,咱爹回来非揍你不中!”
经大家一说,老二也后悔刚才的冲动。他知道父亲的脾气不好,如果回来知道这事,必然又急又气,自己挨打是小事儿,弄不好大家都得受连累。老二知道自己闯下祸了,愣在那里,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。还是老三出主意:“咱别都站着啦,趁咱爹还没回来,赶快下去把砧子给捞上来,放回铁匠棚里,不让他知道也就没事了。”
大家一听有理,赶紧行动。老三坐进绳缋儿里,弟兄仨摇起辘轳,把他放下井底,绑好砧子,三下两下就又给绞了上来。弟兄们正准备把砧子抬起来放回原处时,老四眼尖:“哥,快看,见煤了。”老大把脸一沉,训道:“咋呼啥?哪来的煤!”老四辩解:“我没有咋呼啊。你们看,那砧子尖上咋是黑的呢?”大家仔细端详,一点不错,砧子尖上的大半截沾上了煤粉,都变成黑的了。
“哈哈,真是透煤了哇。”弟兄四个拍手雀跃,欣喜若狂。老四腿快,说:“我去给咱爹报信去!”也不觉得肚子饥了,撒开腿飞一般地跑狂口去了。
吕嗣成趴在柜台上睡得正香,老四慌慌张张地跑进来,上气不接下气地说:“爹,快,透,透了!”
嗣成给惊醒了,揉了揉眼:“啥?透水了?”“不是,是透煤了。”嗣成骂道:“去你妈那个逼!我来的时候没有油点灯,干不成活,井没往下挖,上哪里透煤啊!”老四只得说了实话:“俺二哥刚才发脾气把砧子给扔到井下了,拉上来一看,砧子尖儿扎着煤了。”
掌柜的在一旁把这一切听得明明白白,插话道:“礼成啊,恭喜,恭喜!窑都出煤了,还不快回去看看?”
“我是得赶快回去,”嗣成刚跑到门口,才想起事还没办成呢,只得又转过身来,红着脸说,“掌柜,你看……”
掌柜摆摆手:“啥也别说了,我知道你是来干啥的。——伙计们,快把油给人家提两桶!”又问嗣成,“咋样?不得够我再给你提。”嗣成说:“掌柜啊,让我怎样谢你才好啊。” “哈哈,别说外气话了,谁还没个难处啊,还争啥少啥尽管说一声,我一定尽力帮你。”吕嗣成说:“掌柜的,我还想再赊点香烛鞭炮……” “好好,什么赊不赊的,煤窑透了,这些东西就算我送给你的,作为祝贺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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